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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白玲:没有着色的底片

 时间:2024-01-03       大    中    小     

  

   中央一套黄金段每天两集《平凡的世界》吸引着。平平凡凡的人们,平平淡淡的事儿,回放着过去的年代,回放着好多农民的过去,回放着农村人真实的生活状态和在那种环境下农民们对生活的态度。看着看着,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那个年代。

  《平凡的世界》作家路遥的故乡陕西榆林地区和我的家乡只隔着一条黄河,他家乡黄河西,我家乡黄河东,隔河相望鸡犬相闻,秦晋之好已结了好多好多辈子。 

  《平凡的世界》里接近的方言接近的生活习俗,像一片片那时的黑白照片,没有浮华没有着色只有真实,真实到让人联想起那个过去了的年代,少有的共鸣,少有的亲切,少有的心酸。把那些积压在心底的陈年旧事也翻腾出来了…… 

  孙少安一家老小的艰难而贫苦的生活是黄河那边陕西农民真实生活的回放。也是黄河这边陕东农村生活的真实写照。看到孙少安一家老小吃不饱饭的情景,想起了小时候在二舅家看到的吃饭情景:那时成年辛辛苦苦给农业社放羊的二舅每天都是黑死夜静才放羊回来,每天的晚饭都吃得很晚。 

  那天傍晚,二妗对姥娘说,黑夜过喝稀粥来,晚上熬豌豆瓣稀粥呀。豌豆瓣儿小米稀粥,是听着就香得不能的稀粥,平时是很少喝的。天黑了,二妗的豌豆瓣儿稀粥早已熬好,可满一锅二不溜稀粥,比姥娘熬的稀粥稠多了。香香的小米豌豆味儿一阵阵随着风儿飘来,馋的人直咽口水。 

  长等短等,二舅终于回来了,二妗掌勺舀稀粥,每人一个粗粗苯苯的大钵碗,二妗子先给二舅捞一碗稠点的,再给姥娘舀半碗,然后大表哥,二表弟,三表弟,我,桃表姐,每人一碗,最后给她自己舀时已经不够一碗了,二妗舀半瓢子水进去和一下成了一碗。那阵阵,姑舅们就着碗沿忽溜溜,忽溜溜的吸溜那稀粥,左转半圈半碗稀粥忽溜没了,右转半圈忽溜溜两口,一碗稀粥就吸溜完了。那阵儿,只有我不会吸溜也不敢学着吸溜,有点害羞,有点胆怯地低头抿着碗沿,边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边偷偷地看着。眼见得梁上沟下撵赶了一天羊的二舅,没有端碗喝那稀粥,只是竖膝着腿坐着,嘴里含着长长的旱烟锅子,呼噜噜一口,呼噜噜一口地吸着旱烟。看着大表哥第一个忽溜完了,二舅赶紧探过身子,给大表哥碗里倒了少半碗,二表弟喝完了,二舅又要给二表弟倒,被二妗子大声喊住了,不用倒了,吃哇!一人一碗嘛,紧股倒甚哩,说着又给二舅碗里舀了半勺子自己碗里兑了水的稀粥。二舅憨憨一笑,低下头慢慢地吸溜着。 

  那时的我看着那情景,忽然理解了二妗平日对我的寡言少语和二舅的默不做声,心里觉到了我成年往姥娘家跑,吃了二舅家原本就不多多的粮食,二舅他们就会更窘迫了,心里一下子很不好意思,有点无地自容了,赶紧放下碗圪溜出来。自那以后再也不敢放肆地往姥娘家跑了…… 

  《平凡的世界》中对农村干部的描写,路遥是积极的克制的包容的。我还很小的时候,村里在南村一过河槽的地方有一个用糖菜疙瘩熬糖的糖厂。和我成天一起耍的二女妈妈在糖厂熬糖,那次,二女拉着我的手说,跟我到糖厂吃糖去。 

  好大的糖厂,门里门外全是甜甜的糖味儿。好些个面面上认识的不认识的男人女人们在里面忙着。二女妈妈围着大白围裙,带着白色的帽子,站在一溜大铜锅前,铜锅里全是熬好的黑红黑红的糖糊糊,有的稀有的稠有的已经凝固了。二女在妈妈怀里撒着娇说,我要吃糖。二女妈妈没说话拿起铲子在最稠的那个槽里铲了一铲子,铲子上稠稠的糖糊拉着长长的丝丝儿,扯不断绕不起来,另一个女人过来用铲子把下面的丝儿蹬在铜锅边儿上才铲起来,二女妈妈抓了一把身边的白色面粉衬在手心搓那铲起来的糖,搓成香蕉那么粗细比香蕉还长的糖棒儿给二女,二女看看我说,妈给玲铲一块儿。二女妈妈白了我一眼,拿起铲子铲了少半铲子,说,再不敢来了,拿上赶紧走。虽然二女妈妈的话和白眼让我老羞得不想伸手接那糖了,可还是没挡住那糖棒儿的诱惑低头接了就跑。二女跑过来拿着糖棒儿大大咬一口,边吃边说,看把你吓得,跑甚哩。我定定神,少少咬了一点儿糖棒儿,甜是甜,还有点儿焦糊的苦。我不想吃了,想把黏黏软软的糖棒儿拿回家给娘娘。二女见我舍不得吃,格格笑着说,齐吃哇,吃了我再去要。 

  我再没敢去糖厂,我不想听也不想看二女妈看我的眼神。倒是二女,只要她心情好就会来找我耍,那糖棒儿是她那时想甚会儿吃就吃的干粮,她有时会给我揪半截吃,有时不想吃了就要扔,我就忙说,不要扔了,给我吧。那时二女会无限满足的说,给你,反正我妈在糖厂,甚会儿想吃了我再去拿。 

  那时,我从没像二女那么大口的吃过一次糖,我把二女给我的糖棒儿拿回家给娘娘,娘娘会把糖棒儿存放在小罐罐里过时分八节吃糕时掰一点儿化成糊状蘸素糕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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